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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白蛇形象之演变及文化意蕴(3篇)

时间:2024-09-16 16:18:02 来源:网友投稿

篇一:论白蛇形象之演变及文化意蕴

  

  白蛇故事的发展演变

  白蛇故事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代的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蛇故事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具有深刻内涵和丰富表现形式的文学形式。本文将从白蛇故事的起源、发展、演变三个方面,探讨白蛇故事在不同历史时期和文化背景下的变化和发展。

  一、白蛇故事的起源

  白蛇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代的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白蛇往往被视为一种神秘、神圣的生物,有着许多神奇的传说和神话。例如,在《山海经》中,有着关于白蛇的记载,它被描述为一种能够变化成人形的蛇精,有着神奇的能力和力量。此外,在民间传说中,也有着关于白蛇的故事,比如《白蛇传》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篇。

  《白蛇传》讲述了白娘子和小青两位蛇精与许仙之间的爱情故事。故事中,白娘子和小青通过修炼和积累功德,最终成为了有神通广大的蛇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白娘子遇见了许仙,两人相爱并结婚。然而,由于白娘子是蛇精的身份被揭露,她遭到了天庭的惩罚。在历经磨难后,白娘子终于得到了许仙的谅解和支持,两人重修旧好。这个故事反映了古代人们对爱情、道义和伦理的价值观,同时也表现了白蛇在传统文化中的特殊地位。

  二、白蛇故事的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蛇故事逐渐从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中脱离出来,成为了一种独立的文学形式。在这个过程中,文学作品对白蛇故事的塑造和改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明朝时期,文学作品中对白蛇故事的塑造和改编开始出现。明朝文学家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有一篇名为《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故事,它是现代白蛇故事的重要源头之一。在这个故事中,白娘子被描绘成了一个善良、可爱的女性形象,她与许仙之间的爱情故事也更加生动、感人。此外,故事中还增加了对白娘子身份认同的探讨和对封建礼教的批判,使故事具有了更深刻的思想内涵。

  清朝时期,白蛇故事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传播。在清代作家闽雪村民的《聊斋志异》中,有一篇名为《青梅》的故事,它以白蛇为题材,讲述了青梅与许仙之间的爱情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作者对白蛇形象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描绘和塑造,使白蛇形象更加立体、生动。同时,作者还通过故事表达了对封建礼教和传统道德观念的批判,使故事具有了更加深刻的社会意义。

  三、白蛇故事的演变

  进入现代以来,随着社会和文化环境的不断变化,白蛇故事也经历了一系列的演变。在这个过程中,文学作品对白蛇故事的塑造和改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现代作家李碧华的《青蛇》是一部以白蛇为题材的小说。在这个小说中,作者对白蛇形象进行了全新的塑造和改编。小说中的白蛇不再是单纯善良的形象,而是一个既有着温柔、执着的一面,又有着冷酷、无情的一面的复杂形象。同时,小说中还增加了对现代社会中爱情、道德和人性的探讨,使故事具有了更加深刻的社会意义和文化价值。此外,《新白娘子传奇》等影视作品的改编也让白蛇故事在现代社会中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和影响。

篇二:论白蛇形象之演变及文化意蕴

  

  白蛇传的演变及其社会文化价值

  白蛇传的演变及其社会文化价值

  摘要:《白蛇传》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故事之一,流传已久。历来为人们津津乐道。然而白蛇传的故事也经历了一个逐渐演变的过程,最终才成为了一个丰满并丰富的故事。一部白蛇传之所以能历久弥新,流传,关键是它具有一定的社会文化价值。如白娘子的蛇女形象是对女娲形象的继承,白娘子的反抗既是对社会的反叛也代表了女性意识的觉醒。除此之外,白蛇传对世人还具有一定的教化意义。

  关键字:演变

  蛇女形象

  道德

  女性意识

  教化

  白蛇传是我国古代四大民间传说故事之一,它的原型可以追溯到。唐代谷神子《博异志》中的《李黄》中就有蛇幻化成人形的白衣女子的描述。但这还不能成为白蛇传故事的雏形。作为白蛇传雏形的应该是宋话本《西湖三塔记》。。后经过多次演变,到明代定型于冯梦龙的拟话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清乾隆年间,又被方成培改编成剧本《雷峰塔》。再经后人的多次修改,才形成了今天的民间故事和戏曲剧本《白蛇传》。

  白蛇传从一个简单的故事演变成一个丰富多彩,具有独特艺术魅力的民间故事,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同时也是一个使白蛇传社会文化价值不断增加的过程。那么,这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说的社会文化价值何在呢,我认为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蛇女形象的继承

  蛇女形象虽然并不是中国古代传说的独特创作,但是却和中国传统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西方文化特别是基督教文化中,蛇被看做是邪恶的小人形象。它是教唆夏娃偷吃禁果的罪魁祸首,历来不被人们所喜爱。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却恰好相反。

  中国历来相传着女娲造人的神话,而作为人类始祖的女娲就具有蛇的特征。《山海经?大荒西经》郭璞注“: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这使中国人不但不对蛇感到厌恶和害怕,更多的是一种崇拜和好感。在鸿蒙之初,蛇是许多内陆民族的图腾物,据闻一多先生的考证,夏、祝融、黄帝、匈奴、越人等部落图腾的原型都是蛇。白娘子作为蛇的形象出现,绝不只是偶然。这是对古代传说中女娲式的蛇女形象的继承,同时,也是对白娘子身上所具有的如女娲娘娘一般普度众生、大慈大悲的德行的隐喻。

  二、对道德人心的隐射

  白蛇传作为一部传世之作,也如同其他的经典之作一样,具有反应现实的社会意义。虽然它只是一部神话传说,某种意义上讲,应该是超脱世俗,甚至是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在反应现实方面,它没有儒林外史等作品更直接,更有力度。但是,他却以一种为普通老百姓

  所喜闻乐见的方式,反应了现实的黑暗,人心的败坏。

  如果说白娘子是以一个正面人物形象出现,揭示出一个心地善良、宅心仁厚的人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所受的苦难与挫折的话,那么法海就是这个世界黑暗的集中代表。他不管白娘子是不是心地善良,是不是以救济百姓,普度众生为己任,他只知道白蛇是蛇妖,而降妖伏魔是他的责任。所以他一见到白娘子,就要用金钹收了她。

  与其说白蛇传是一部反映许仙与白素贞之间的人妖之恋的爱情剧,不如说是它是一部反映社会黑暗,道德败坏,人心不古的批判现实剧。

  是的,白娘子确实是蛇妖,但这只能证明她出身,难道就要因此而否定一个人吗,她在青城山下修炼千年,只为修炼成仙,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到人世,也只是为了报答许仙的救命之恩。如果说她真的有错的话,那么,就是她不该爱上许仙。然而纵使是妖,也有七情六欲,何况白娘子这么善良的蛇妖呢,

  即使是对这样一个善良的妖,人们的态度依然是绝情的。他们在知道白娘子是妖后,毫不犹豫地对她表示厌恶和恐惧。他们早就忘了是谁为贫困的病人义诊,是谁将有毒的井水净化,消除了人们的灾难??他们只知道,是她水漫金山,让生灵涂炭,让人们不得安宁。他们只知道,她是千年蛇妖,必定图谋不轨。

  即使是许仙,那个曾经在千百年前救了白素贞一命的善良的牧童,在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蛇妖后也丝毫不隐藏地表露出对白蛇的恐惧。这对于社会道德的败坏的讽刺难道不是最好的诠释吗,曾经的海誓山盟,情深似海都在许仙恐惧的眼神中烟消云散了,美丽纯洁的人心也因此无影无踪了。

  三、女性意识的觉醒

  在男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女性的地位一直受到压抑。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女性都会选择做一个“孝顺女儿”、“贤妻良母”,她们用自己的力量反抗着这个社会。《西厢记》里的崔莺莺,《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以及《红楼梦》中的林妹妹??都是这方面的杰出代表。

  白蛇传作为一部经典传说自然为我们塑造了一个经典的女性形象。白素贞,她是青城山下天真烂漫的小蛇妖,她是小青温柔大方的姐姐,她是许仙美丽贤淑的妻子??但同时,她也是一个自主自立的女性。她并不甘于受命运的控制,安于天命。相反的是,她敢爱敢恨,是一个把握命运、自主自立,追求婚姻幸福,寻求自身价值、追求男女平等的自强女性。身为一只蛇妖,她并没与甘于现状,而是努力修炼,即使一千年也要成仙。在观音的指导下,她去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报答救命之恩。她的女性意识在爱情里达到了最完美的升华。她“。盗灵芝救夫、水漫金山等情节反映她为爱情将生死置之度外,与封建势力斗争的勇敢叛逆,体现了具有先进意识的女性对封建势力的挑战。”

  白蛇传从白娘子的反抗上体现了封建社会女性思想的解放和对封建势力的大胆放抗。白蛇传也由此成为女性意识觉醒途中的一个脚印,见证了封建社会的女性在男权思想的压抑下的辛酸血泪。

  四、社会教化意义

  与其他的历史传说神仙故事一样,白蛇传里边也处处体现着因果报应的思想。任何事情,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恩怨总要有了结的时候。一千年前许仙救了白蛇一命,所以白娘子才会在千年之后报恩,引出这许多缠绵悱恻的纠葛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便是在这部传奇中流传开来,成为规劝人们夫妻恩爱,互相体谅的最常用的“名言警句”。家庭和睦了,那么社会便安定了。人们常说的家和万事兴也就是这个道理。

  除了规劝人们夫妻和睦之外,还劝人们多做善事,心地善良。许仙就是因为心善救了白蛇,才有白娘子为报恩以身相许,并为他开了药铺,可谓成家立业,事事顺心。而白娘子呢,作为故事中重点描写的对象,她更是以身作则,不仅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更积极帮助弱小,乐善好施。她的宅心仁厚甚至超过了普通的凡人。所谓爱屋及乌,人们对白娘子是喜爱的,那么同时也会不自觉地以她作为立身行事的准则。这就是得整个故事具有了教化民众的意义。

  由此可见,白蛇传的广泛传播不仅是因为民众对故事本身的喜爱,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也会考虑到安定社会,教化民众的原因,利用各种方式,让这样的作品能够广为流传。

  一部白蛇传写尽了对一个女人反抗封建势力的辛酸血泪,写尽了对社会黑暗,道德败坏的声声控诉。千百年来,它以持久的生命力流传着。我相信,千百年后,它也将因为它深厚的社会文化内蕴如涓涓细流般延伸开去。

篇三:论白蛇形象之演变及文化意蕴

  

  白蛇形象的嬗变及其文化意蕴

  云南民族大学

  韩雅伦

  “白蛇传”故事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它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的民间文化土壤中,有着漫长的形成、嬗变过程。在白蛇故事漫长悠久的嬗变过程中,蛇的形象由最初上古先民所顶礼膜拜的蛇神,一步步向人间靠拢,与人的日常生活起居发生种种联系,且形象不断得到升华,逐渐由给人类带来侵扰灾祸的美女蛇妖形象,演变为敢爱敢恨、贤良淑德的女性形象,这其中包含了丰富而复杂的民俗、文化、社会思潮等方面的信息。本文就“白蛇”形象的嬗变过程进行论述,并分析其背后的历史、文化意蕴。

  一、雏形阶段:妖魔形象

  关于蛇的传说,在中国由来已久。据现有记载,灵蛇形象的出现最早可追溯到古代神话传说中人首蛇身的蛇神,如伏羲氏、女娲等。袁珂先生在《中国古代神话》说到:“汉代的石刻画像与墙画中,常有人首蛇身的伏羲氏和女娲的画像。这些画像里的伏羲氏和女娲,腰身以上通作人形,穿袍子,戴冠帽,腰身以下则是蛇躯(偶有作龙躯的),两条尾巴紧紧地亲密地缠绕着。”[袁珂,《中国古代神话》,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这反映了原始先民对“蛇”的生殖崇拜,对蛇的敬畏。历代文人便把人们对蛇的这种既崇敬又畏惧的复杂感情表现于文学作品中,且在古人眼中,男子属阳,女子属阴,蛇之阴属性为其文学形象向女性的发展提供了自然的思维联系,因此文学作品中的蛇形象往往被赋予更多女人的特点,在文化意义上,蛇常作为性的象征而出现。《诗经类考》中有说到:“淫莫如蛇”。《潜确类书》中也说:“蚺蛇性淫”。[(清)张英、王士祯等,《御定渊鉴类函卷四百三十九》。]蛇的淫性其实是人们在生殖崇拜基础上的进一步联想:由原始的繁衍后代的愿望渐渐演变成自身性体验的觉醒,那么对于性爱的渴望与禁忌也随之产生。因此我们不难理解在后世文学作品中出现的蛇妖化成的美女,总会与人类男子发生性爱关系。

  有关“白蛇”的记载,《山海经》中就已出现,如《山海经·北次三经》中说:“神囷之山,其下有白蛇。”[方韬译注,《山海经》,中华书局,2016年版。]同书《中次十二经》称:“柴桑之山,……多白蛇。”等等。而白蛇化美女的故事类型,最早能追溯到唐代谷神子的文言小说《博异志》中的《李黄》[(唐)谷神子,《博异志》,载《太平广记》卷四五八。],讲陇西人李黄游玩时遇一孀居之白衣美女,为其所惑,跟随至白衣女的寓所,极尽欢爱,并与之同居三日。第四日李黄归家,仆人闻其身上有蛇腥气味,李黄也即感头疼,不久病沉,身子逐渐消逝殆尽,下半身化为浓水,最后只剩下一颗头。家人寻至白衣女住处,才发现其实是常有巨型白蛇出没的荒原。此外,作者还在《李黄》后附了另一则故事《李琯》,讲的是纨绔子弟李琯,偶遇两个乘白马的美女,受惑随二女同行,一路上不断闻到一种异香。至女家,发现女主人是位十六、七岁的极美的少女,李琯遂与其同居一宿,第二天回家即脑裂而死。家人去访,只见枯槐中有大蛇蟠曲的迹象,砍倒大树,大蛇已遁,仅剩小白蛇数条,遂杀之。这两个故事大约是白蛇变人的最初传说,都是白蛇化作美女身,引诱男子以满足一己私欲并施害于他,行径阴毒残忍。明代洪梗编《清平山堂话本》中收录的宋人话本《西湖三塔记》也表达了相似的主题,它是白蛇故事流传过程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文本,与后来的“白蛇传”故事密切相关。该故事虽较粗糙原始,但已把杭州西湖的地理环境作为叙事背景;男主人公名叫奚宣赞,与后来的许宣读音相近;由白蛇幻化而成的“白衣娘子”最后被道人镇压在石塔下,与后来的白素贞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也一脉相承。《西湖三塔记》讲述白蛇化为妇人食人心肝的故事:主人公奚宣赞清明游西湖,在断桥遇到迷路女白卯奴,将她带回家。卯奴的婆婆寻来,带走卯奴,奚宣赞后以卯奴救命恩人的身份来到白家,结识卯奴之母白衣娘子。白衣娘子强留奚宣赞在家中做夫妻,同宿半月后竟要杀奚取其心肝下酒,另换新欢,但因卯奴念旧恩放其归家。次年清明,奚又被掳至其宅,妇人再起杀心,卯奴又再相救。奚宣赞的叔叔奚真人得知后,便施法唤来神将捉妖,原来白衣娘子是白蛇妖,卯奴是乌鸡精,婆婆是獭妖。遂将三妖镇于西湖三个石塔之下,奚宣赞则随叔叔奚真人出家修行。当然,《西湖三塔记》也仍只是一个雏形,它没有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也没有曲折感人的故事架构。宋代道法盛行,结尾也是宣扬真人战胜白蛇,用石塔将其压于西湖,说教意味太重。

  以上三故事中的白蛇女妖,可视为“白蛇传”白娘子形象的雏形。且三个故事都主题明确,即“戒色”,因为爱上白蛇妖幻化的美丽女子,李黄“唯有头存”、李琯“脑裂而卒”、奚宣赞两次险丧生命,以此来告诫男子切勿贪色好淫,否则便会遭杀身之祸。三个白蛇女妖虽化成人间女子,却全然没有人间女子应有的“人性”,满身充斥的只是邪恶、淫乱、歹毒等“妖性”,文人利用蛇恶的一面,将女性与其相挂钩,白蛇意象是美人,却只有性与饮食的动物需求,男性对女性的定位停留在审美的动物属性层面上,丑化贬抑了女性的社会价值。但她们能自由选择性伴侣,不受现实中礼教的约束,这也是当女性幻化成蛇妖才具有这样的特权,现实中是绝不可能的,女性在婚姻市场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不能有性需求,更不能主动追求性对象。另外在社会意识形态上,也反映出“女人尤物”、“女人祸水”的思想倾向,是被封建卫道士用来充当说教工具的一种模型与标本。从宋代愈演愈烈的女童缠足,就能折射出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残害,而在这三篇故事中,却颠倒成白蛇对男性残暴,男权社会为了将男性树立为人的规范,不惜把女人贬为异己或敌对的一方,或许与相信“柔”可以克“刚”的观念有关,古老的男权社会对女性抱有畏惧心理:女性上可祸国,下可殃民。因为畏惧,所以要丑化她的形象;也因为畏惧,要对她保持警戒,将女性形象妖魔化,可见当时社会女性权利地位的低下。由此可见,雏形阶段的白蛇形象同后世所广为流传的白蛇形象大相径庭,但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文学作品,才为白蛇故事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生存的空间、种下了文化基因,从而直接酝酿了后来“白蛇传”的故事。

  二、转型阶段:半人半妖

  此阶段以明代冯梦龙《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卷《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明)冯梦龙,《警世通言》,中华书局,2009年版。]为代表,这是第一篇由文人独立创作的有关白蛇故事的文学作品,普遍认为这是白蛇传说一直以来各版本的集大成者。至此,“白蛇传”就不再只是口耳相传的“传说”,而成为了正式有文字记载的“故事”。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主要人物已齐备:许宣、白娘子、青青、法海。主要人物的某些性格也已确定:许宣的摇摆不定、白娘子的直率勇敢、青青的忠心护主等;主要情节已完善:游湖借伞、赠银惹祸、戏弄道士、金山寻夫、永镇雷峰塔等。这些都为日后“白蛇传”故事的再演变提供了可靠的文字依据、宝贵的改编经验,使他人对白蛇故事的继续改编“有据可循”,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写的是南宋时,自幼父母双亡的许宣做一药铺主管,一日他在雨中渡船上巧遇白蛇变成的白娘子,经过了借伞还伞后,两人结为夫妇,又盗取了官府白银赠他,许宣因此被发配苏州,白娘子追随,二人和好。后又因白娘子盗物累及许宣,发配至镇江,白娘子又追来复合。不料一日许宣得法海指点,认识到白娘子是妖,遇赦回杭州,却发现白娘子和青青早已在家等候。许宣惊恐万分,加之请人捉妖却失败,走投无路要自尽,被法海救起,收压了蛇精和青鱼精。许宣化缘盖雷峰塔,修禅数年,千年万载,白蛇和青鱼不能出世。冯本虽仍是“色戒”的主旨,但白娘子的形象发生了重要的转变,在这里白蛇已不单是主动投入男性怀抱、喜新厌旧吃男人的心肝的妖了,她只想一心一意地与许宣做长久夫妻,执着追求人世间的情爱。小说中她是一个寡妇,“许宣看时,是一个妇人,头戴孝头髻,乌云畔插着些素钗梳,穿一领白绢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为夫守孝的白娘子如出水芙蓉,美丽动人,作者强调了她身上的传统道德文化色彩,即女性有义务为夫守孝、守节,忠诚顺从,遵守维护从一而终的伦理规范。然而接下来,初识许宣的白娘子却能亲自向其说亲,毫无羞涩扭捏之态,寡妇再嫁,这在“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时代是绝不被认可的,女人的节操比生命更重要。白娘子却能主动追求自己的婚姻幸福,无视并违背了威严的封建礼教,可谓勇敢。但这并不意味着作者忽视了其妖性的一面,她的偷盗行为先后两次致使许宣遭受发配之灾,白娘子还现过原形,但都是为了吓走图谋不轨的人,至始至终没动过伤人的念头,这都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无奈之举,是对许宣的怀疑和背叛感到不满的表现,也是坚定地维护婚姻幸福的体现。她对许宣是非常真挚而忠贞的,李克用的诱惑、官府的镇压、和尚道士的干涉与压迫,都不能打消她恋慕人类、忠于夫君的美好感情。相反,许宣对白娘子作为美妇人的爱,对白娘子原型白蛇的惧,造成他在爱情上动摇、犹豫、懦弱,这让白娘子又气又伤心:“白娘子圆睁怪眼,道:‘小乙官,我也只是为好,谁想到成怨本!我与你平生夫妇,共枕同衾,许多恩爱。如今却信别人闲言语,教我夫妻不睦。我如今实对你说,若听我言语,喜喜欢欢,万事皆休。若生外心,教你满城皆为血水,人人手攀洪浪,脚踏浑波,皆死于非

  命。’惊得许宣战战兢兢,半晌无言可答,不敢走近前去。”但这也只是白娘子在气愤时的口头痛快而己,并未主动伤害他人性命,直到最后白娘子被罩于钵盂之下,依不肯在许宣面前现原形,在被法海强制现形后“兀自昂头看着许宣”,这里面包含着多少深情难舍,多少的痛心责怪,又包含了多少的遗憾怨恨,都只因对许宣的真情。令人感动的还有白娘子被伏生命危在旦夕之际还替青青求情:“一时遇着,拖他为伴。他不曾得一日欢娱,并望禅师怜悯!”实在令人同情、惋惜。总之,在冯氏《白蛇传》中,白蛇的形象已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人性”的一面已经凸显。虽然同是白蛇的故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将之前故事的爱憎立场颠倒过来,是白蛇故事在民间传播领域所产生的一大思想飞跃。这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息息相关:明代中叶后,由于长期以来广大农民和手工业者的生产积累,社会生产力达到了一个新的发展水平,商品经济进一步发展,城市繁荣,市民阶层壮大,社会结构发生了变化,这对中国封建社会起到一定的冲击作用。在社会意识形态领域,程朱理学作为官方哲学的统治地位也摇摇欲坠,尊崇主体精神的王阳明心学。在经济与文化因素的催化驱动下,人的身心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放,自我意识觉醒,憧憬个性自由,肯定人的正常情欲及对人世间幸福快乐的追求。因此,对女性、爱情新的认识也开始广泛地反映在文学创作中。

  三、成熟阶段:仙妻形象

  《白蛇传》故事被冯梦龙改造后得到全面升华,引起了戏曲作家的注意。最早以此为题材进行创作的是明代戏曲家陈六龙,他与冯梦龙是同时代的人,剧名为《雷峰记》,可惜今已不传,无法窥其原貌。其后以白蛇题材进行剧本创作的人,是清代乾隆年间的黄图珌,剧名为《雷峰塔传奇》,共三十二折,其情节与冯梦龙的小说一致。据说这出戏上演后,在当时社会上引起轰动,以致“盛行吴越,直达燕赵。[耿淑艳,《试论<雷峰塔>的悲剧根源》,《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4期。]”在这部戏里,《白蛇传》故事的主角第一次由许宣变成了白娘子,并且自此以后,《白蛇传》故事的主角便都是“白娘子”。后又有著名伶人陈嘉言父女结合长期的舞台实践重新按舞台演出要求改编成新本《雷峰塔》,称为梨园旧钞本。清乾隆年间,方成培据黄图珌和陈嘉言父女的两种本子改编成《雷峰塔传奇》,是一部集大成之作,成功塑造了一个美丽、善良的中国女性形象。它的问世标志着白蛇故事迈向了新台阶,白蛇身上的妖气已被完全涤荡,完全变成了“人”,得到人们普遍的爱怜和同情。无论是在思想内容,还是艺术成就等方面,都达到新的水平,一直是戏曲舞台上常演不衰的剧目,有清代版本流传至今。在方成培的《雷峰塔》中,白蛇的身份有了变化,被塑造成为了“白云仙姑”,是一条在峨嵋山修炼千年的白蛇,因羡慕人间繁华来到杭州西湖,与在西湖修炼的蛇妖小青约为主婢,舟遇许宣,结为夫妇。于是白蛇与许宣的婚姻由妖对人的“高攀”变成神仙对凡人“俯就”。金山寺的法海和尚认出她是蛇妖,一再破坏她与许仙的婚姻。端午节,白娘子喝了雄黄酒,露出原形,致许宣惊吓而死,白娘子冒死求得还魂草,将其救活。法海仍不干休,引诱许宣至金山寺并禁闭了他,于是白娘子水漫金山,但被法海打败并镇压于雷峰塔下,后白娘子与许宣之子状元郎许士麟雷峰塔前祭母。

  明清时期的社会动荡与变革震撼了广大文人的心灵,与明末进步的哲学思潮一脉相承,清代的启蒙思想家也表现出反程朱理学的鲜明倾向,肯定了私欲的合理性,将“欲”“理”统一起来。白娘子的形象无疑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在这个剧作中,化身为人、享受人间的幸福生活成为白蛇最大的心愿,为此她不惜放弃千年的修行。为了追求爱情,她故意行雨以使她和许宣能够相遇,并向许宣主动示爱,这种企图摆脱原来所属的动物阶层的行为,打破了佛教世界“佛—人—动物”的秩序,为封建统治者和佛教伦理所不容,因而便由他们的共同代表——法海来进行百般阻挠,为此白娘子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抗争,受尽苦难却死犹未悔,体现了一个女性对人间真情的珍重,对人生价值的肯定和对生活博大深沉的爱恋。白娘子只是想拥有一个普通女人在恋爱、婚姻、家庭方面应有的权利,但封建制度不允许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何况是人妖相恋,无论神权、世法都不容她如此,因而要干涉,白娘子于是奋起反抗,甚至不惜拿生命孤注一掷。这样,《雷峰塔》便赋予神妖之争的外部结构以具有美好人性、追求自由幸福的人与压抑人性、扼杀自由的封建伦理规范、统治秩序相冲突的深层内蕴。特别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方成培的《雷峰塔》中第一次出现了白娘子怀孕的情节,这使白蛇形象出现空前完美的进步,也正是方成培的艺术构思中的一大成就。因为“白蛇孕子”这一事实不仅一般地说明了她和许宣爱情的成熟,更说明这个“异类蛇妖”不仅没有任何害人之意,而且还

  能够孕育人的后代。这一事实实质上是抹掉了白娘子的“蛇”性而把她完全塑造成一个凡世的人,一个能生儿育女、能做贤妻良母的女人。虽然方本沿用了传统白蛇故事的基本框架,但与之前的作品着力宣扬色空观念、表现崇佛灭妖的主题不同,作者将许白的爱情故事演绎成一出感人至深的悲剧,揭露并批判了封建正统秩序和伦理规范对人性的压抑和摧残,弘扬了人性觉醒和解放的时代精神,给白蛇这个传统题材注入了新鲜而深刻的思想内容,但还是带有一定的说教痕迹。如在《祭塔》一折中,既肯定了白娘子与许宣正常结合的爱情,谴责许宣对爱情的背叛,歌颂白娘子纯真的感情。又让白娘子向封建势力妥协,最后她接受了法海宣读的佛旨,带着青儿同住天宫,说明最终她还是向封建势力作了妥协。《雷峰塔》大团圆的结局,比较符合一般观众的心理,是作者进行理想化处理的结果,削弱了其悲剧力量,也反映了作者自身的历史局限性。表面上看白蛇出塔,重获自由,似乎是她为追求个体婚姻幸福进行艰苦反抗取得胜利的结果。但实际上她之所以能够重获自由,一方面来自于其子的孝行,另一方面来自于她自身对封建忠孝观念的认同和宣扬。这样就使出塔后的白娘子与进塔前的白娘子判若两人,前者表现了个体的价值和尊严,肯定人性的合理欲求;后者则表现了一种封建统治阶级的群体意志,它借由忠孝观念压抑自然的人性,努力将个体精神价值同化进封建纲常伦理之中。

  韩雅伦(1992—):山东人,汉族,云南民族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2015级全日制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元明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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